书接上回,从拔都建立金帐汗国到伊凡一世即位莫斯科大公,基辅罗斯作为金帐汗国的傀儡政权经过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八十年。一开始的二十年局势还算稳定,或者说谢天谢地没有进一步恶化,这得益于俄罗斯民族英雄亚历山大·涅夫斯基(Alexander Nevsky)的文治武功,他也出现在上回文末的油画里,就是那个脑后有光圈的家伙。当年基辅罗斯北有瑞典、德国的入侵,东有蒙古入侵,三头六臂的亚历山大在北方全力击退强敌,修筑堡垒加强了防守;在东方与蒙古人讲和,用金钱换时间,平稳了局势。他本人也从金帐汗国那里得到了弗拉基米尔大公的任命(嗯?好像有什么不太对),一干就是十几年。但是亚历山大一死(1263),事情很快就起了变化,基辅罗斯内部并没有愈发同仇敌忾一致对外,脑积屎的大公们反而为了争夺尊贵又富有油水的弗拉基米尔大公的名号而明争暗斗,甚至经常爆发战争,这显然是金帐汗国乐于看到的局面。
这段时期里最激烈的冲突,主要发生在两个新兴的公国——特维尔公国(Tver)和莫斯科公国——之间。前者创建于1246年,后者前篇已经提到,创建于1283年,都发生在金帐汗国建国之后。有意思的是,两国的大公们都与亚历山大本人有着血缘关系,一代目特维尔大公是亚历山大的弟弟,一代目莫斯科大公则是亚历山大的小儿子,妥妥的叔侄关系。我一直努力避免提到这些王公们的全名,是因为俄罗斯人的名字实在是太长了,写成俄文我不认识,写成英文又不地道,写成中文则会影响本文的阅读体验。但为了接下来要说的莫诺马赫王冠争夺战的叙述清晰,可能不得不多说几个名字了。所谓的王冠争夺战,始于三代目特维尔大公米哈伊尔(Mikhail of Tver),和二代目莫斯科大公尤里(Yury of Moscow),他们也是叔侄关系。看来在任何国家的封建贵族时代,叔侄关系都是极不靠谱的。特维尔的米哈伊尔即位于1285年,刚好是莫斯科公国刚刚成立后的两年。在他之前,特维尔公国已经慢慢发展成为了基辅罗斯新的霸主,多次得到弗拉基米尔大公的任命。但是他的侄子——1303年新即位的莫斯科的尤里—--却不甘于现状,他一直觊觎霸主地位,暗地里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对于一场王冠争夺战而言,光有争着去抢的一方还不够,还得有授予的一方。在这个故事里,这个持有王冠授予权的人便是金帐汗国的中兴君主月即别汗(Öz Beg Khan)。他定伊斯兰教为国教,修建新的都城以更好地与其他国家进行贸易,扩充军队进行国圡扩张,很快金帐汗国对周边地区的影响便达到了历史顶峰,邻国则开始用月即别汗的名字来称呼他的军队和人民。月即别这个名字似乎听起来不是很熟悉,没关系,他也经常被人称为乌兹别克汗(Uzbeg Khan)。在他在位的时期,中亚出现了雄极一时的乌兹别克军,他的领地后来也慢慢过渡成了现在的乌兹别克斯坦。时光回到1313年夏天,月即别汗刚刚即位,特维尔的米哈伊尔作为当时的弗拉基米尔大公,不得不前往金帐汗国拜把头,莫斯科的尤里觉得该出手了。
米哈伊尔一去便是两年,对于一个人来说,两年的时间很长,但对于一个公国来说,两年其实也完成不了太多的事情。尽管尤里在这期间拼命地吞并土地、收买人心,却依然没能赶在米哈伊尔回来之前进攻特维尔,反而被米哈伊尔发现了他的狼子野心。聪明的尤里主动避其锋芒,在米哈伊尔刚刚回到特维尔的时候便跑去月即别的大帐里游说,利用辩才成功娶到了大汗的妹妹,还得到了一支军队,真是得了夫人又得兵,堪称莫斯科瑾公。有了底气的尤里很快就跟米哈伊尔撕破了脸,但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拥有乌兹别克军队辅助的尤里竟然败给了米哈伊尔,连他新娶的大汗妹也被俘虏了。而米哈伊尔方面竟然就能眼睁睁让大汗妹在被俘虏期间不明不白地死掉,鄙人的眼镜已经碎成了渣。我感觉这段日子里只有月即别汗一个人发挥了自己的正常水平,他立即把米哈伊尔绑到自己的大帐里喀嚓了。
米哈伊尔死后,他的儿子德米特里(Dmitry of Tver)成了四代目特维尔大公,立志要灭掉尤里。顺便一提,特维尔和莫斯科两国的大公现在终于平辈了,是堂兄弟关系。尤里这时候在干什么呢?他感觉自己已经成了基辅罗斯的老大,是时候为整个民族奋斗了!他放着莫斯科的烂摊子不去收拾,放着已经到手的权利不去巩固,反而跑去北方领导军队抵抗瑞典入侵,假装自己是民族英雄。话说基辅罗斯最北方是个叫诺夫哥罗德的公国,因为长期参加北海的汉萨同盟而商业繁荣,公国权利主要集中在同业公会手里。有一次他们看大公不顺眼,就把他赶走了,从此诺夫哥罗德以共和国自居,实施议会制度。但是有意思的是,每到关键时期,比如有外族入侵的时候,诺夫哥罗德议会都会外聘一位有威望有能力的大公来当领袖,据说这样可以增加军队15%的士气和15%的领土内攻击力,有很好的防守加成。在蒙古西征时期,诺夫哥罗德是基辅罗斯境内唯一没有被占领的公国,这得益于领土内广阔的冻土苔原地形,让蒙古骑兵跑不开。但是也正因为冻土苔原广阔的原因,诺夫哥罗德境内不产粮食,需要从南方的公国进口,所以虽然没被征服,却依然得向金帐汗国交税。莫斯科的尤里就是因为去应聘了诺夫哥罗德大公,长期带兵在外,而被德米特里抄了后路的。
特维尔的德米特里并没有直接举兵,而是做了和当年尤里的做法如出一辙的事情——偷偷跑去月即别汗那里告御状,可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告尤里中饱私囊,收上来的税没有全部上缴给金帐汗国,而是留下了大部分扩充军队。这本来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不抢钱的话大家争弗拉基米尔大公为哪般呢?但是月即别汗再次正常发挥,把尤里也绑到自己的大帐里喀嚓了。报了仇的德米特里志得意满还没几年,月即别又以诬陷尤里的罪名把他也绑到自己的大帐里喀嚓了。通过月即别一生的功绩来看,他这么喜欢喀嚓基辅罗斯的大公们,应该是为了保证各公国之间的势力均等,类似英国的大陆均衡政策,是一种牵制手段,而并非听信谗言后的妄为,吧。无论如何,在一通喀嚓喀嚓之后,特维尔大公变成了德米特里的弟弟亚历山大(Aleksander of Tver),他同时也继承了哥哥的弗拉基米尔大公的称号;莫斯科大公变成了尤里的弟弟伊凡一世,他再一次被在这篇文章里被提及了!神奇的伊凡一世!仅仅出现在文章首尾处的伊凡一世!无论怎样写都会从他说起从他结束的伊凡一世!我要赞美他!
但是两千五百个字又到了,所以伊凡一世抢皮草帽的事情还是等再下回再说吧。
(待续)
但是两千五百个字又到了,所以伊凡一世抢皮草帽的事情还是等再下回再说吧。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