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特维尔公国方面,哥哥被喀嚓了的亚历山大成了大公;莫斯科方面,哥哥也被喀嚓了的伊凡一世成了大公。两人从血缘上说是堂兄弟,一点也不近的那种,伊凡一世年长一些。无巧不成书,金帐汗国方面,喀嚓他们的哥哥们的月即别汗,也有个堂兄弟叫舍夫卡尔(Shevkal),被任命为达鲁花赤,位高权重。1327年,舍夫卡尔不巧(或者是暗中受命)刚好来到特维尔地区巡查。说是巡查,其实就是烧杀抢掠鱼肉百姓无恶不作去了。也许是舍夫卡尔太过张扬加上口无遮拦,当地很快出现了“舍夫卡尔带着暗杀亚历山大、吞并特维尔、传播伊斯兰教三项任务而来”这样的流言。不仅大公本人,特维尔公国的子民听说之后也都感到很恐慌。在这种弥漫的焦虑情绪里,三个人提到的那只不存在的老虎最终给特维尔带来了灭顶之灾。
有一天,舍夫卡尔像平常一样在大街上寻找目标。他看上了一匹马,但是没看清骑马的人的穿着就让随从去抢马。其实马上的人是一名教会执事,虽然官不大,但是代表了东正教的官方形象,只听他义无反顾地大声疾呼“来人呐蒙古人欺负我这个特维尔的教会人员啦”,立即引来了一堆拿着钉耙锄头粪叉的老百姓。舍夫卡尔抢的是马还是人其实都无所谓,在百姓的眼里,他对东正教的冒犯才是整个事件的导火索。舍夫卡尔见这一小撮目睹真相的群众的情绪不是很稳定,个个又都是全副武装的,就往脚底抹了一点油,溜进了就近的一间房子里,幻想着群众冷静了之后自行散去,但是他显然低估了特维尔市民对金帐汗国的仇恨值。也不知道谁出的馊主意,这些政治觉悟非常低的老百姓竟然直接把房子点着了,还在门口守着不让人出来,就这样把舍夫卡尔活活烧死了。听到这个消息,亚历山大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对待特维尔,让月即别的妹妹和堂兄都死在这里。前者已经害死了他老爹,这么下去后者肯定也会害死自己,想到这些,亚历山大默默打包了好几车行李准备外逃。
果然纸里包不住火,消息很快传到了伊凡一世的耳朵里。他一拍大腿,叫了声“老子可逮到机会了”,然后兴奋地充当起了驿使的角色,亲自跑到月即别的大帐里状告亚历山大谋反。月即别维持了他一贯的一点就着的形象,要求把亚历山大带到他面前喀嚓掉,全权委托伊凡一世去办这件事,还给了他五万乌兹别克士兵调遣。早就已经打包好了的亚历山大闻风而动立即启程,连夜逃往邻近的诺夫哥罗德公国,就是上一篇里我们提到过的那个外聘大公的伪共和国。没想到因为亚历山大资历太浅,而且捅的娄子太大,人家诺夫哥罗德闭门谢客。从那开始的八年里,亚历山大扯起了“驱除鞑虏,恢复罗斯”的大旗,辗转多个公国尝试军事合作,试图反击金帐汗国,但大多以失败告终。失意的亚历山大一度被逼到向过去的死敌瑞典寻求庇护的地步,最终决定让儿子去找月即别汗请降,几年后自己又亲自前往请降,终于得到大汗暂时的原谅。由于一匹马引发的火烧舍夫卡尔事件之后,可怜的亚历山大在外漂泊了整整十年,终于在1337年活着回到了特维尔。
伊凡一世在这十年里又做了什么呢?他在揭发并赶走亚历山大之后立即得到了弗拉基米尔大公的任命,从此便慢慢开始发挥他的治国本领。第一阶段,他用大汗给他的兵扫清了莫斯科公国境内的野生毛贼,确保了莫斯科与其它公国的商路安全;第二阶段,他与远一点的公国(比如诺夫哥罗德)努力贸易,对近一点的公国打着弗拉基米尔大公的称号横征暴敛,迫使他们陷入财务危机;第三阶段,对临近公国放高利贷;第四阶段,对破产的公国买卖土地,扩大莫斯科公国的领土。由于他敛财的能力实在是太惊人了,人们也把他称为钱袋伊凡。有一天钱袋伊凡正在数金币,忽然听到月即别汗赦免死敌亚历山大的消息。他觉得亚历山大重归故里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倒不是怕他堂弟死灰复燃与自己作对,而是根据月即别汗一贯的尿性,拔高特维尔公国的潜在台词就是他很可能是要对自己开刀了,细思恐极的说。于是,为了防止莫斯科公国被破坏,为了守护莫斯科公国的和平,钱袋伊凡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毅然再次投身与特维尔公国的斗争中去了。斗争的方法是什么呢?当然还是偷偷告状。钱袋伊凡——专注告状三十年。
亚历山大重回特维尔之后努力经营了两年的时间,几乎一分钟都不敢浪费。钱袋伊凡也同样一分钟都没有浪费,一直在努力借刀杀人。前篇提到月即别曾经把妹妹嫁给钱袋伊凡的哥哥尤里,所以其实钱袋伊凡是月即别的弟弟-in-law,比亚历山大多了一重亲戚关系。不仅这样,这个弟弟-in-law还更有钱。于是在伊凡的运作下,1339年的冬天,当初宽宏大量的月即别汗把亚历山大和他的儿子一并车裂处死,并确定下一任弗拉基米尔大公由下一任莫斯科大公继任。钱袋伊凡自此彻底实现了他的政治目标,第二年含笑而终,第三年儿子谢苗一世(Simeon of Moscow)顺利即位。在这里让我们仔细看一下谢苗一世的证件照,注意头上,有没看到什么让人怦然心动的东西?没错!莫诺马赫王冠!苍天呐!我终于又说回到王冠上了!历史上关于这顶王冠的第一次记载,便是出现在钱袋伊凡的遗嘱里,他表示要把Golden Captain传下去。历史学家认为这个Golden Captain指的便是莫诺马赫王冠,妥妥的,不可能是别的。我google了一下这个词,出现的是大空翼的图,加了个cap作为关键词,出现的是美国队长,好吧。
那么问题来了,月即别汗赐予的王冠,钱袋伊凡传世的王冠,谢苗一世加冕的王冠,为什么要叫莫诺马赫王冠呢?莫诺马赫何许人也?他为什么到现在还完全没有出现在我们的故事里?俄罗斯的王冠为什么要用他的名字来命名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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