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波洛维茨人是一群来自库曼-钦察联盟的金发蛮族,他们长期以欺负基辅罗斯为乐,在欧亚草原上过着简单幸福的小日子。这一回里我们说说歌剧里的波洛维茨人为什么要跳舞吧。
基辅罗斯各个公国形成于公元九世纪末期,一百多年后开始,波洛维茨人便从东方频繁侵扰这个新兴的国度,这也对后来的斯拉夫人政权的组织形式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要知道,如果没有一波又一波来自西伯利亚和蒙古高原的游牧民族的入侵,中华大地上可能并不能产生一个专制却统一的多民族大国。如果没有阿拉伯人和伊斯兰教的疯狂扩张,伊比利亚半岛上的两大王国也不会迫切地想要合二为一来捍卫天主教的领土。类似的事情一样出现在基辅罗斯,如果不是开始的波洛维茨人和后来的蒙古人的军事威慑,斯拉夫人可能并不能意识到一个统一政权的军事调度能力对于抵御蛮族入侵的必要性,后来的俄罗斯人可能也不会对广袤领土有着执着的向往。
基辅罗斯各个公国形成于公元九世纪末期,一百多年后开始,波洛维茨人便从东方频繁侵扰这个新兴的国度,这也对后来的斯拉夫人政权的组织形式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要知道,如果没有一波又一波来自西伯利亚和蒙古高原的游牧民族的入侵,中华大地上可能并不能产生一个专制却统一的多民族大国。如果没有阿拉伯人和伊斯兰教的疯狂扩张,伊比利亚半岛上的两大王国也不会迫切地想要合二为一来捍卫天主教的领土。类似的事情一样出现在基辅罗斯,如果不是开始的波洛维茨人和后来的蒙古人的军事威慑,斯拉夫人可能并不能意识到一个统一政权的军事调度能力对于抵御蛮族入侵的必要性,后来的俄罗斯人可能也不会对广袤领土有着执着的向往。
波洛维茨人刚刚开始入侵基辅罗斯的时候,斯拉夫人的领袖是人(Syy)称“留里克双雄”的莫诺马赫(Vladimir II Monomakh)和他的堂兄奥列格(Oleg I of Chernigov)。关于莫诺马赫这个传奇人物的生平,我在以他为名的王冠系列里写过一些。他在给子孙的遗嘱里记录了自己一生中的全部战役,其中大多是与波洛维茨人展开的,一小部分则是与堂兄奥列格之间的冲突。据说留里克双雄在二十多岁以前一直是并肩作战的,直到有一天莫诺马赫的父亲在争夺基辅大公的过程中占得先机,后来成为了全罗斯的领袖,莫诺马赫一派也开始觊觎奥列格一派的领地,留里克双雄从此反目成仇。由于奥列格离库察联盟比较近,腹背受敌,他果断与大汗的女儿结婚,以联姻的合作方式来对抗对手。这样虽然名义上成为了大汗的儿子,但奥列格也一度成功恢复了自己的势力,是个合格的政治家。奥列格与蛮族公主生下了小儿子斯维亚托斯拉夫(Svyatoslav Olgovich),斯又与他的第二任妻子生下了小儿子伊戈尔,这就是歌剧《伊戈尔王》的主角原型了。
伊戈尔•斯维亚托斯拉维奇(Igor Svyatoslavich)是伊戈尔王的全名。我今天终于知道俄罗斯人名字里的“维奇”是谁“的儿子”的意思,正因为伊戈尔的父亲叫斯维亚托斯拉夫,所以他才叫伊戈尔•斯维亚托斯拉维奇。同理,斯维亚托斯拉夫的父亲叫奥列格,所以他才叫斯维亚托斯拉夫•奥列格维奇。这一段真的不是用来凑字数的。伊戈尔出生于1151年,教名尤里(Yuri),是他的父亲斯维亚托斯拉夫•奥列格维奇(玩够了没有……)为了纪念自己和盟友长手尤里(Yuri Dolgorukiy,莫斯科城的建立者)之间的友谊而取的。让我有些困惑的是,长手尤里是莫诺马赫的儿子,两家不是打得不可开交么,怎么儿子们可以关系这么好的?然而这个问题并没有让我寝食难安,所以就不去考究了。伊戈尔长到13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他的同父异母的大哥继承了父亲的名号,并将Putivl这个离库察联盟不远的危险城邦分给了小弟。20岁的那一年,波洛维茨人终于还是来了,结果伊戈尔凭借关键时刻的临场判断一战成名,用迂回战术在沃尔斯克拉河畔击溃了联盟领袖孔查克汗(Konchak Khan)的大军,使边疆的形势稳定了近十年之久。
正当我以为我会在史料里看到一名戎马倥偬的天才军事领袖从此展开了他的英雄史诗一般的人生的时候,事情向着我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开来了。1180年,父亲去世时让他到危险地带生活的同父异母的大哥也死了,年仅30岁的伊戈尔立即麾军前去继承了诺夫哥罗德-塞维尔斯克大公(Prince of Novgorod-Seversk)的名号。从此,普通Igor升级成了Prince Igor,有了自己的地盘,和歌剧,只是这剧名到了中国不知道被谁给翻译成了《伊戈尔王子》。Prince在英语里对应的爵位是亲王,指的是有继承王位权利的贵族,通常是国王的子孙们。这个名称对应基辅罗斯各公国(Principality)的领袖的政治地位倒是比较恰当,因为他们都有争夺基辅大公(Grand Prince)的权利,但这不代表所有有争夺权的Prince们都是大公的儿子。这有些类似于春秋时期的诸侯争霸,所以中文里才经常把这些Prince翻译为王公、公,但春秋时期的诸侯又不是在争夺王位而是霸位,所以这种翻译又丧失了血统的概念。所以说,别国语言里没有能完美解释这个称号的词,但至少把Prince Igor翻译成伊戈尔王子是不太合适的,伊戈尔说他不想当儿子,希望能去掉最后一个字。
伊戈尔从变成伊戈尔王开始,精力就全花在争夺和辅助争夺基辅大公的事业上了,所以说内斗才是各个国家的主旋律。凭借那一年对库察联盟的大胜积累起来的威望,说不定还有自己四分之一的波洛维茨血统,伊戈尔与当年的敌人孔查克汗达成了联盟,在以争夺地盘为目标的战斗中经常同患难、共进退,一起对付周边各公国,后来还直接为儿女定下了婚约,关系好到了就差穿一条裤子的程度。但是“孔查克”就是裤子的意思,所以为了避讳,他们不可能穿一条裤子了。几年后,伊戈尔辅佐的人当上了基辅大公,但是白眼狼大公并不在乎伊戈尔和孔查克的关系,上任之初便志在消灭来自东方的蛮族威胁,甚至三次指派伊戈尔出兵讨伐库察联盟。有情有义的伊戈尔前两次出工不出力,派出的军队很少,只抓了一些战俘就收兵了。第三次大公亲自东征,要求伊戈尔护驾,结果伊戈尔干脆借口雪天路滑直接拒绝出兵,让基辅大公有苦难言,最后铩羽而归。
斯拉夫人的再三挑衅终于还是激怒了孔查克汗,1185年,他召集了一支联合大军开始反攻基辅罗斯,这时候伊戈尔体内的民族主义情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醒了,他觉得自己必须担负起保护基辅罗斯的使命,于是与一些怀有同样理想的年轻王公一起率军迎敌,两部军队相会于肖洛霍夫笔下那条静静的顿河流域。战役一开始,伊戈尔取得了一些胜利,然而游牧民族采用的射箭加后撤的战斗方式让斯拉夫人在一直减员的情况下还找不到能击打的敌人,胜利的天平慢慢地就向库察联盟一方开始倾斜了。最后波洛维茨人派出了重甲骑兵,在一条顿河支流的河畔包围了伊戈尔军残部,俘虏了伊戈尔王,将其带回了孔查克的大帐。所以波洛维茨人为什么要跳舞这个问题终于也解释好了,很明显是因为抓住了敌人的老大而开心地手舞足蹈。据说他们在跳舞的时候伊戈尔也是在场的,具体是为了羞辱战俘还是表示友好就不确定了,因为伊戈尔和孔查克很早就开始打交道,二者关系比较复杂。
斯拉夫人的再三挑衅终于还是激怒了孔查克汗,1185年,他召集了一支联合大军开始反攻基辅罗斯,这时候伊戈尔体内的民族主义情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醒了,他觉得自己必须担负起保护基辅罗斯的使命,于是与一些怀有同样理想的年轻王公一起率军迎敌,两部军队相会于肖洛霍夫笔下那条静静的顿河流域。战役一开始,伊戈尔取得了一些胜利,然而游牧民族采用的射箭加后撤的战斗方式让斯拉夫人在一直减员的情况下还找不到能击打的敌人,胜利的天平慢慢地就向库察联盟一方开始倾斜了。最后波洛维茨人派出了重甲骑兵,在一条顿河支流的河畔包围了伊戈尔军残部,俘虏了伊戈尔王,将其带回了孔查克的大帐。所以波洛维茨人为什么要跳舞这个问题终于也解释好了,很明显是因为抓住了敌人的老大而开心地手舞足蹈。据说他们在跳舞的时候伊戈尔也是在场的,具体是为了羞辱战俘还是表示友好就不确定了,因为伊戈尔和孔查克很早就开始打交道,二者关系比较复杂。
从结果来看,孔查克对伊戈尔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毕竟伊戈尔以前也没有怎么对不起他。他先是责备俘虏伊戈尔的将军为什么会让自己的亲家受了伤,然后表示允许伊戈尔在自己的领地内自由行动,放牧打猎游山玩水都可以,只是得有二十个保镖看着。伊戈尔在草原上一待就是好几个月,这期间他与其中一名保镖混熟了,买通了他,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逃离了库察联盟,策马飞奔了十几天才回到故土。这孔查克也不计较伊戈尔的逃亡,顺手把其他俘虏的王公也给送了回去,无论从能力上还是人格上都占了上风。经此一战,伊戈尔在基辅罗斯的名望达到了人生顶峰,许多王公都来与他结盟,他自己后来也成为了一个更大公国的王公,但在政治和军事上再无新的作为,大约50岁时去世于任上。所以客观地说,我觉得伊戈尔更是个谨慎保守的政治家,而非骁勇善战的军事家,也绝非什么民族英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人生的确充满了传奇性。尤其他与孔查克汗在顿河流域的大战、他的被俘和回归,更是被斯拉夫人用古老文字谱写成了一部爱国主义史诗《伊戈尔远征记》,成为中世纪文学的代表作品。
1795年,《伊戈尔远征记》(The Tale of Igor's Campaign)的手抄本被发现于一座废弃的修道院中,它的复制本被进献给了叶卡捷琳娜大帝。在1800年出版了印刷本后没过几年,手抄本便意外被火烧毁了,所以现在也很难再对手抄本进行直接的研究。这部作品的作者不详,成书年代也存疑,现在一般认为这是一部十二世纪末(即伊戈尔被俘归来后)便有了主体结构,十三世纪成文,十六世纪改写的史诗作品,融合了不同时期斯拉夫文学的特点。它分为三个主要部分,第一部分讲伊戈尔不顾日蚀凶兆执意出兵,结果战败被俘;第二部分讲伊戈尔的鲁莽行为被基辅罗斯内部通报批评,但是大家依然决定停止内战一致对外,设法营救伊戈尔;第三部分讲伊戈尔的老婆站在城墙上哭天哭地哭神明,责问老天爷为什么不帮助自己的老公和其他斯拉夫勇士们,有点孟姜女的意思,最后伊戈尔顺利逃回,城墙也没有坍塌。
1795年,《伊戈尔远征记》(The Tale of Igor's Campaign)的手抄本被发现于一座废弃的修道院中,它的复制本被进献给了叶卡捷琳娜大帝。在1800年出版了印刷本后没过几年,手抄本便意外被火烧毁了,所以现在也很难再对手抄本进行直接的研究。这部作品的作者不详,成书年代也存疑,现在一般认为这是一部十二世纪末(即伊戈尔被俘归来后)便有了主体结构,十三世纪成文,十六世纪改写的史诗作品,融合了不同时期斯拉夫文学的特点。它分为三个主要部分,第一部分讲伊戈尔不顾日蚀凶兆执意出兵,结果战败被俘;第二部分讲伊戈尔的鲁莽行为被基辅罗斯内部通报批评,但是大家依然决定停止内战一致对外,设法营救伊戈尔;第三部分讲伊戈尔的老婆站在城墙上哭天哭地哭神明,责问老天爷为什么不帮助自己的老公和其他斯拉夫勇士们,有点孟姜女的意思,最后伊戈尔顺利逃回,城墙也没有坍塌。
十九世纪中叶,这部《伊戈尔远征记》引起了俄国近代音乐史上重要的评论家弗拉基米尔•斯塔索夫(Vladimir Stasov)的强烈兴趣,他把史诗表现的剧情改编成了一份剧本大纲,期待有人将它改写成一部优秀的历史歌剧。正在构思新作品的鲍罗丁有一天看到站在路边的斯塔索夫的头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像所有新手玩家一样连任务内容都没仔细看便开心地领了任务。可怜的NPC斯塔索夫后来站在原地等了二十年,终于发现头上的问号变成了叹号,但回来交任务的人却不是鲍罗丁了。斯塔索夫看着眼前这个代替鲍罗丁的人,激动地说:
“匿砸菜赖聂!!!!!”
“斯塔索夫大师,您受苦了。您听我解释!”
(待续)
“匿砸菜赖聂!!!!!”
“斯塔索夫大师,您受苦了。您听我解释!”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