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斯塔索夫实在受不了拖稿严重的鲍罗丁,派出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去催稿。那么鲍罗丁这七年里拖拖拉拉地在干什么呢?让我们先来了解一下鲍罗丁其人吧。
亚历山大•鲍罗丁生于1833年的圣彼得堡,父亲是个格鲁吉亚王公,母亲是俄罗斯平民,所以没错,鲍罗丁是个私生子。他的生父把他的身份登记在了家里一个姓鲍罗丁的农奴名下,但是还好没有遗弃他,而是给小鲍罗丁提供了良好的上流社会式的教育。鲍罗丁从小学习各种乐器和各种语言,十七岁开始学习医学,顺利毕业后随军当了一年外科医生,但是他后来表示非常不喜欢这段经历。那之后,他来到海德堡进修有机化学,研究方向可能是苯衍生物、醛类这种我完全没有概念的东西,于1862年获得博士学位后回到圣彼得堡帝国外科医学院化学系任教。这一年对于鲍罗丁来说是成果丰硕的一年。在学术上,他发现了一个据说很厉害的反应方程式,后来还被人命名为鲍罗丁反应(Borodin reaction, or Hunsdiecker reaction)。音乐上,他结识了斯塔索夫,加入了五人强力集团,写成了第一交响曲。就连他倡导的女性合法受教育权的事业也有了质的突破,在他的积极努力下,帝国医学院首次为女生开设了课程。最后,这美妙的一年与一段美妙的爱情一起结束,鲍罗丁与一位年轻的钢琴家结婚,开始走向人生巅峰。
亚历山大•鲍罗丁生于1833年的圣彼得堡,父亲是个格鲁吉亚王公,母亲是俄罗斯平民,所以没错,鲍罗丁是个私生子。他的生父把他的身份登记在了家里一个姓鲍罗丁的农奴名下,但是还好没有遗弃他,而是给小鲍罗丁提供了良好的上流社会式的教育。鲍罗丁从小学习各种乐器和各种语言,十七岁开始学习医学,顺利毕业后随军当了一年外科医生,但是他后来表示非常不喜欢这段经历。那之后,他来到海德堡进修有机化学,研究方向可能是苯衍生物、醛类这种我完全没有概念的东西,于1862年获得博士学位后回到圣彼得堡帝国外科医学院化学系任教。这一年对于鲍罗丁来说是成果丰硕的一年。在学术上,他发现了一个据说很厉害的反应方程式,后来还被人命名为鲍罗丁反应(Borodin reaction, or Hunsdiecker reaction)。音乐上,他结识了斯塔索夫,加入了五人强力集团,写成了第一交响曲。就连他倡导的女性合法受教育权的事业也有了质的突破,在他的积极努力下,帝国医学院首次为女生开设了课程。最后,这美妙的一年与一段美妙的爱情一起结束,鲍罗丁与一位年轻的钢琴家结婚,开始走向人生巅峰。
从1863年开始,鲍罗丁一直在学术、音乐、女权、家庭之间寻找平衡点,并且完成的很不错。已经当上化学系主任的他,一直在业余时间里与强力集团(其实是互帮互助小组)成员共同磨练作曲技巧。到着手谱写《伊戈尔王》之前,他尝试创作过第二交响曲,也与集团其他成员尝试编写过一部叫做《穆拉达》(Mlada)的芭蕾歌剧,不过后来这两个计划都被暂时搁置了,鲍罗丁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歌剧《伊戈尔王》的创作上。呃……这种说法可能只有鲍罗丁自己相信,因为后面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歌剧被拖稿到了七年之后。这几年里鲍罗丁在化学界的名声倒是节节攀升,于1872和1875年分别发表了两篇据说是重量级的研究成果。《伊戈尔王》则是写写停停,写烦了的时候他还会回去用之前扔下的那部第二交响曲换换心情。所以总的来说鲍罗丁是一位以事业为重的业余音乐家,他能把主要精力放在化学研究上,还能抵制住来自业余爱好的巨大诱惑,这一点我是非常佩服的。正因为鲍罗丁平时只务正业,往往只有周日才有闲暇时间进行音乐创作,他也戏谑地称自己为“周日作曲家”,并说过“音乐只是职业的辅助”这样的警句。他的朋友和同事们想必也非常了解他的这一原则,不然也不会对他这么严重的拖稿行为如此宽容。
1876年,已经等了七年的斯塔索夫觉得鲍罗丁实在是指望不上了,于是指派里姆斯基-科萨科夫代替鲍罗丁完成《伊戈尔王》的创作,这种无视作曲家心情的独断专行当然会受到多方的抵触。鲍罗丁依旧遵循自己的周日作曲原则继续不温不火地尝试将半完成的歌剧舞台化,并且明确拒绝将原稿交付强力集团的其他成员。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则夹在导师和同伴之间左右为难,唯一能做的就是教给鲍罗丁一些他还没掌握的作曲技巧,比如交响配器、编舞等,以求能加快这部歌剧的完成速度。就这么又过了三年,鲍罗丁虽然嘴上答应过大家会尽快完成《伊戈尔王》,但是他的兴趣又开始转向了室内乐,这件事情搞得圈子里的人更加不开心了,斯塔索夫一直觉得室内乐很难表达俄罗斯的民族主义情怀,他在音乐评论里也总是很轻视室内乐作品。愤怒且多谋的斯塔索夫这时候使了个坏,他向外界放出风声说,最近“《伊戈尔王》马上就要完成了哟,是里姆斯基-科萨科夫负责的哟”,这下逼得里姆斯基-科萨科夫不得不找到鲍罗丁下达最后通牒了:
“老鲍,看新闻了吗?我可要被你坑惨了啊……!”
鲍罗丁也是一百个伐开心,一摊手说:“怪我咯?”
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当时就毛了,“那不然呢?十年了……十年了啊!电灯泡都出现了,心理学实验室都建立了!伊戈尔王怎么就老是没法上演呢?”
“我这不是忙吗……”
“我知道你忙……我早就说我可以帮你写,你又不肯。我把我会的都教给你了,也不管用,你照样还是写不完,然后干脆连原稿都不让我看一下。老鲍啊,我知道这是你的作品,我肯定不会跟你抢的,好吗?我只想咱哥俩赶紧把这项目结了,大家都轻松,成不?”
鲍罗丁沉吟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似乎还是不太情愿被人逼着完成作品。
“这样吧,我有个主意”,里姆斯基-科萨科夫见状,把之前深思熟虑后觉得最有可能成行的合作方法提了出来,“你不是只有周日有空吗,咱们呢,每周日在我家里见一面,你呢,带着需要最后舞台化的某一个场景的原稿来,咱们这一周就集中突击这一段,一两个月后就能完成整部歌剧了,你看这个方法怎么样?”
鲍罗丁觉得一直拖下去也不是自己的本意,眼前的这位伙伴提出的建议似乎也照顾到了各方的利益,于是终于点了头。1879年的某一天晚上,鲍罗丁首先带着《波洛维茨人之舞》的原稿,来到了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家中。
“老鲍,看新闻了吗?我可要被你坑惨了啊……!”
鲍罗丁也是一百个伐开心,一摊手说:“怪我咯?”
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当时就毛了,“那不然呢?十年了……十年了啊!电灯泡都出现了,心理学实验室都建立了!伊戈尔王怎么就老是没法上演呢?”
“我这不是忙吗……”
“我知道你忙……我早就说我可以帮你写,你又不肯。我把我会的都教给你了,也不管用,你照样还是写不完,然后干脆连原稿都不让我看一下。老鲍啊,我知道这是你的作品,我肯定不会跟你抢的,好吗?我只想咱哥俩赶紧把这项目结了,大家都轻松,成不?”
鲍罗丁沉吟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似乎还是不太情愿被人逼着完成作品。
“这样吧,我有个主意”,里姆斯基-科萨科夫见状,把之前深思熟虑后觉得最有可能成行的合作方法提了出来,“你不是只有周日有空吗,咱们呢,每周日在我家里见一面,你呢,带着需要最后舞台化的某一个场景的原稿来,咱们这一周就集中突击这一段,一两个月后就能完成整部歌剧了,你看这个方法怎么样?”
鲍罗丁觉得一直拖下去也不是自己的本意,眼前的这位伙伴提出的建议似乎也照顾到了各方的利益,于是终于点了头。1879年的某一天晚上,鲍罗丁首先带着《波洛维茨人之舞》的原稿,来到了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家中。
就一生的音乐水平和成就来看,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应该是强力集团中最突出的作曲家。他是五人中最年轻、交响配器能力最强、作品最多、学生最牛的一位。说到他的代表作,应该是那首大名鼎鼎的《野蜂飞舞》(Flight of the Bumblebee)吧。这是歌剧《沙皇萨尔坦的故事》(The Tale of Tsar Saltan)第三场第一幕中,王储被变成了一只野蜂时的音乐(其实本来是有词的)。这里的野蜂bumblebee其实就是变形金刚里的大黄蜂的名字,学名应该叫熊蜂,体型巨大但是不致命,属于蜂中的温和派,的确符合变形金刚里的博派的设定。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学生们的名气比大黄蜂还要大一些,其中包括斯特拉文斯基(Igor Stravinsky)、普罗科菲耶夫(Sergei Prokofiev)这样的20世纪新古典主义音乐的代表人物。不过在与斯塔索夫和鲍罗丁斗智斗勇的这几年里,里姆斯基-科萨科夫还没有收到上述二位绝世好徒。鲍罗丁带着《波洛维茨人之舞》的原稿来访的时候,见到的是他当时的学生、后来出色的音乐教育家利亚多夫(Anatoly Lyadov,上图左)。三个人短暂寒暄之后便开始准备合作,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和利亚多夫也得以第一次见到《伊戈尔王》的原稿。
在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回忆录中,他特别提到了那个难忘的夜晚的各种细节:鲍罗丁向他们解释自己的创作理念,里姆斯基-科萨科夫迅速完成配器,利亚多夫则主要负责誊写和整理。三个人为了赶时间,没有使用墨水笔,而是用铅笔写下了谱稿。都写好后在每一张铅笔稿的表面刷一层明胶,防止字迹模糊。为了让明胶干得更快,鲍罗丁干脆决定把这些谱稿像衣服一样挂起来风干。就这样风风火火地干了一晚上之后,三个人将完成的谱稿转交给了专业制谱人员,拖了十年之久的《波洛维茨人之舞》的最终版在一夜之间定稿,《伊戈尔王》的上演也终于露出了一丝曙光,可惜也就只露出了那一丝而已。
在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回忆录中,他特别提到了那个难忘的夜晚的各种细节:鲍罗丁向他们解释自己的创作理念,里姆斯基-科萨科夫迅速完成配器,利亚多夫则主要负责誊写和整理。三个人为了赶时间,没有使用墨水笔,而是用铅笔写下了谱稿。都写好后在每一张铅笔稿的表面刷一层明胶,防止字迹模糊。为了让明胶干得更快,鲍罗丁干脆决定把这些谱稿像衣服一样挂起来风干。就这样风风火火地干了一晚上之后,三个人将完成的谱稿转交给了专业制谱人员,拖了十年之久的《波洛维茨人之舞》的最终版在一夜之间定稿,《伊戈尔王》的上演也终于露出了一丝曙光,可惜也就只露出了那一丝而已。
鲍罗丁本人大概还是很不喜欢这种像被胁迫一样的合作方式,之后《伊戈尔王》计划并没有像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希望的那样很快结束,而是慢慢地再次被搁置了。这期间鲍罗丁的第一交响曲被李斯特(Franz Liszt)带到了西欧,广受好评,甚至影响了年轻的印象主义乐派(Impressionism)作曲家们,或者说间接促成了印象主义音乐的成型。乐派代表人物拉威尔(Maurice Ravel)在后来就专门写过一首《鲍罗丁风格》钢琴曲(M.63/1),算是致敬一下他青年时期的偶像。而鲍罗丁为了表示对李斯特的感谢,写了一部交响诗《在中亚细亚草原上》(In the Steppes of Central Asia)题辞献给李斯特。同时,他继续在室内乐的道路上下功夫,相继写出了第一、第二弦乐四重奏和一些钢琴作品,这些室内乐作品不仅填补了强力集团作品类型的一大空缺,还可以算是开了俄罗斯民主风格室内乐的先河,后来莫斯科爱乐弦乐四重奏团于1955年特意更名为鲍罗丁弦乐四重奏团(Borodin Quartet),以表示对鲍罗丁的尊敬。总之,任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伊戈尔王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在抽屉里又蜷缩了好几年,一直没有重见天日。
1887年,正在创作第三交响曲的鲍罗丁在参加一场学院举办的舞会时猝然离世,享年54岁,原因可能是由霍乱后遗症引起的心脏病突发。斯塔索夫和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在鲍罗丁的遗物里找到了那些散乱的、未完成的、倾注了所有人十八年心血的《伊戈尔王》谱稿,将它们整理后带回了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家里。终于,是到了该把它搬上舞台的时候了。
(待续)
1887年,正在创作第三交响曲的鲍罗丁在参加一场学院举办的舞会时猝然离世,享年54岁,原因可能是由霍乱后遗症引起的心脏病突发。斯塔索夫和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在鲍罗丁的遗物里找到了那些散乱的、未完成的、倾注了所有人十八年心血的《伊戈尔王》谱稿,将它们整理后带回了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家里。终于,是到了该把它搬上舞台的时候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