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金尼阁在欧洲巡游途中,在安特卫普被正在帮助当地耶稣会设计教堂内饰的鲁本斯拦下来画像,在那之后金尼阁离开安特卫普继续他的任务,而鲁本斯则留在安特卫普继续为教堂设计内饰。这里我们先让金尼阁先生自己游一会儿先,回过头来稍微讲一讲有关这座教堂的趣事。
这座坐落于安特卫普Hendrik Conscience广场的的教堂现在叫作Sint-Carolus Borromeuskerk。Hendrik Conscience是19世纪比利时浪漫主义作家,并不是说这个广场在纪念有良心的亨德里克;Carlo Borromeo是16世纪末的米兰大主教,这个教堂的确是在纪念这个叫卡洛·菠萝喵的红衣主教。但其实菠萝喵教堂最开始并非以菠萝喵,而是以耶稣会创始人罗耀拉的名字命名的。为什么中间会改名呢?这就要从鲁本斯的内饰设计开始讲起了。
这座坐落于安特卫普Hendrik Conscience广场的的教堂现在叫作Sint-Carolus Borromeuskerk。Hendrik Conscience是19世纪比利时浪漫主义作家,并不是说这个广场在纪念有良心的亨德里克;Carlo Borromeo是16世纪末的米兰大主教,这个教堂的确是在纪念这个叫卡洛·菠萝喵的红衣主教。但其实菠萝喵教堂最开始并非以菠萝喵,而是以耶稣会创始人罗耀拉的名字命名的。为什么中间会改名呢?这就要从鲁本斯的内饰设计开始讲起了。
1615年,耶稣会为了扩大在当地的影响,决心全力兴建一座新教堂,取名为圣依纳爵·罗耀拉教堂(以下简称罗耀拉堂),无论外饰内饰都要顶配的那种。罗耀拉堂的整体设计由耶稣会成员François d'Aguilon完成,他是当时非常著名的数学家、物理学家和建筑师,尤其专精于光学,他创造的许多光学名词到现在还在使用,不过他当时年纪已经大了,1617年去世,剩下的工作就都交给了同为耶稣会成员的Pieter Huyssens。D'Aguilon和Huyssens的设计模仿了位于罗马的耶稣会的母堂耶稣教堂(Chiesa del Santissimo Nome di Gesù all'Argentina),确切地说,耶稣会母堂是后来一切耶稣会教堂的模板,尤其那十分好认的标志性的巴洛克立面。旅游途中远远见到这样的立面一定不要忘记说出耶稣会这三个字,然后带着大家走近教堂寻找耶稣会的IHS标志,找到后打一个响指说果然我说的没错,这样会增加旅伴好感度的,吧。
Huyssens接手教堂的工程之后立即开始与鲁本斯展开合作,讨论罗耀拉堂的内饰。鲁本斯先是承包了两幅主祭坛画,第二年便交货了,双方似乎合作得很愉快,于是鲁本斯又设计了一系列天顶画,描绘的故事内容主要都是讲罗耀拉光辉灿烂的一生的,希望能够被耶稣会采用。耶稣会对于鲁本斯这样的大师能负责教堂内饰当然是一万个赶紧来,于是由学者Jacobus Tirinus(以下称蒂利努斯)作为项目甲方代表,与鲁本斯签订了为期一年的合约,货到付款,童叟无欺,鲁本斯和他的工作室就开始热火朝天地大干起来。
对于天顶画,鲁本斯似乎只是出了设计,主要工作都是由工作室的学徒们完成的,这当中当然也包括了范戴克,所以质量应该是有保障的。耶稣会方面在完工之后支付了鲁本斯7000荷兰盾的酬金,具体有多值钱我也不知道,但肯定可以让鲁本斯的生活过得更滋润一点。甲方代表蒂利努斯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他在跟艺术家们签合约的时候底气很足,因为他从耶稣会得到的要求是“装饰要华丽,走进教堂时,要让人们不由自主地受到上帝的感召”,所以他以为钱不是问题,欻欻欻地与许多大小艺术家们签订了许多类似七千盾这样的大手笔合约,搞得总部压力很大。后来总部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脚把蒂利努斯开掉了,给出了“虽然活干的很好,教堂的确慢慢地华丽了起来,但是却因此花了那么多钱,会长都要节衣缩食了,你难道不应该对此负责吗”这样的理由,蒂利努斯感到很受伤,从此埋身学术不再过问教堂建设事宜。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子已然无史可考了,可能是总部由于财政压力出尔反尔,让蒂利努斯背了黑锅;也可能是蒂利努斯中饱私囊被总部发现,无论是怎样,蒂利努斯的灵魂从此开始异变,走上了一条复仇的不归路。
对于天顶画,鲁本斯似乎只是出了设计,主要工作都是由工作室的学徒们完成的,这当中当然也包括了范戴克,所以质量应该是有保障的。耶稣会方面在完工之后支付了鲁本斯7000荷兰盾的酬金,具体有多值钱我也不知道,但肯定可以让鲁本斯的生活过得更滋润一点。甲方代表蒂利努斯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他在跟艺术家们签合约的时候底气很足,因为他从耶稣会得到的要求是“装饰要华丽,走进教堂时,要让人们不由自主地受到上帝的感召”,所以他以为钱不是问题,欻欻欻地与许多大小艺术家们签订了许多类似七千盾这样的大手笔合约,搞得总部压力很大。后来总部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脚把蒂利努斯开掉了,给出了“虽然活干的很好,教堂的确慢慢地华丽了起来,但是却因此花了那么多钱,会长都要节衣缩食了,你难道不应该对此负责吗”这样的理由,蒂利努斯感到很受伤,从此埋身学术不再过问教堂建设事宜。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子已然无史可考了,可能是总部由于财政压力出尔反尔,让蒂利努斯背了黑锅;也可能是蒂利努斯中饱私囊被总部发现,无论是怎样,蒂利努斯的灵魂从此开始异变,走上了一条复仇的不归路。
1718年7月,在罗耀拉堂建成约100年之际,一场(叫做蒂利努斯之泪的)雷雨倾落在安特卫普城市上空,突然云中一道(叫做蒂利努斯之怒的)闪电不偏不倚地喀嚓在了这座百年老建筑的正上方,教堂顿时燃起了(叫做蒂利努斯之怨的)大火,至少39幅天顶画被烧毁在这场大火中,教堂很快成了焦堂。然而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鲁本斯在蒂利努斯负责签约之前交付的两幅祭坛画却完好无损,不得不让人怀疑这场雷雨是蒂利努斯的怨灵蓄意为之的。这两幅祭坛画现在收藏于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Kunsthistorisches Museum),该馆还有拉菲尔的草地圣母和老博吕盖尔的巴别塔什么的,好想去。
劈毁了教堂天顶,你以为蒂利努斯的复仇就这样结束了吗?在罗耀拉堂被雷劈毁之后不久,耶稣会请人重新设计了一下教堂内部,将教堂重建了起来。这次的内饰就简朴的多,可能蒂利努斯觉得再对罗耀拉堂下手也没什么好毁的了,就转而暗中动摇耶稣会在天主教的地位。18世纪正是耶稣会奇速发展的时代,影响力越来越大,天主教其他分会对其有所忌惮,连教皇们也经常有喧宾夺主的感觉,时常担心耶稣会功高震主,自己再无能力号令天下。正所谓堆出于岸,水必湍之,浪必摧之,履必覆之,屎必屙之,1773年,(被蒂利努斯摄魂了的)教皇克雷芒十四世下令解散耶稣会,教众不得继续在天主教区进行活动,无辜的罗耀拉堂吃了挂落儿,被收归市政府所有。也正是从这时候开始,罗耀拉作为耶稣会的创始人之一已经不能再用来命名这座教堂了,市政府于是将教堂改名为现在的Sint-Carolus Borromeuskerk,Sint就是Saint,Kerk就是Church,中间则是本回一开始提到的米兰大主教卡洛·菠萝喵的名字,教堂职能也从举行圣事变成了宗教教育。为了表示对红衣大主教的尊重,接下来还是称他为博罗梅奥吧。
劈毁了教堂天顶,你以为蒂利努斯的复仇就这样结束了吗?在罗耀拉堂被雷劈毁之后不久,耶稣会请人重新设计了一下教堂内部,将教堂重建了起来。这次的内饰就简朴的多,可能蒂利努斯觉得再对罗耀拉堂下手也没什么好毁的了,就转而暗中动摇耶稣会在天主教的地位。18世纪正是耶稣会奇速发展的时代,影响力越来越大,天主教其他分会对其有所忌惮,连教皇们也经常有喧宾夺主的感觉,时常担心耶稣会功高震主,自己再无能力号令天下。正所谓堆出于岸,水必湍之,浪必摧之,履必覆之,屎必屙之,1773年,(被蒂利努斯摄魂了的)教皇克雷芒十四世下令解散耶稣会,教众不得继续在天主教区进行活动,无辜的罗耀拉堂吃了挂落儿,被收归市政府所有。也正是从这时候开始,罗耀拉作为耶稣会的创始人之一已经不能再用来命名这座教堂了,市政府于是将教堂改名为现在的Sint-Carolus Borromeuskerk,Sint就是Saint,Kerk就是Church,中间则是本回一开始提到的米兰大主教卡洛·菠萝喵的名字,教堂职能也从举行圣事变成了宗教教育。为了表示对红衣大主教的尊重,接下来还是称他为博罗梅奥吧。
劈毁了教堂天顶,又取消了教堂职能,你以为蒂利努斯的复仇就这样结束了吗? 30年后拿破仑叱咤欧洲,着力在统治区恢复天主教信仰,圣卡洛·博罗梅奥教堂(以下简称博罗梅奥堂)得以恢复职能,再次成为一座教堂。蒂利努斯在天上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可能又下凡做了些什么,很快拿破仑帝国土崩瓦解,1815年,荷兰迎来了历史上第一位国王威廉一世(William I of the Netherlands),他同时也是新教归正宗——天主教的死对头——的信徒。他上任后没有被蒂利努斯附体便很自然地把博罗梅奥堂改成了归正宗教堂,并按照归正宗的特点将教堂内部的华丽装饰一并去除,就这样可怜的博罗梅奥堂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天主教堂变成了新教堂,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情更能羞辱一座教堂了,我作为一个局外人都替它感到羞耻。蒂利努斯其实也只是想点到为止,他自己毕竟也是天主教徒,当然知道自相残杀让外人看笑话是不对的,于是很快,借着1830年比利时独立的时代潮流,天主教得以在安特卫普恢复统治地位,复教的博罗梅奥堂虽然与200年前华丽问世的时候相比面目全非,但至少回到了它应该存在的位置上。
劈毁了教堂天顶,取消了教堂职能,恢复职能却转换到敌对教派,然后很快又转回天主教,你以为蒂利努斯的复仇就这样结束了吗?本应就这样结束了的,如果愚蠢的人类没有做多余的事情的话。上个世纪80年代,安特卫普市政府决定按照最初有鲁本斯参与设计的样式翻修博罗梅奥堂,将其设置为一处旅游景点,教堂也就变成了我们现在可以看到的样子,与第一版设计相比,除了没有天顶画之外,其它内饰高度复原,颇费了一番功夫。然而蒂利努斯似乎并不开心,他想起了当年自己亲眼所见也无比喜爱的华丽内饰,想起了后来勤劳的自己被辞退的荒谬原因,想起了自己这几百年为了复仇而对并没有罪的教堂降下的种种惩罚,他愈发觉得人类本身才是罪恶之源。2009年8月30日,博罗梅奥堂再次起火,但是火势很小,并没有造成任何人员或艺术品的损伤。蒂利努斯不忍心再过多伤害博罗梅奥堂,他用这样的方式给人类降下了最后一次警示。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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